有一天他撞见母亲手里抓着、膝上放着、脚下堆着、地板上铺着各种各样的破布,才破题儿第一遭地奇怪起来。她抻着脖子,探着头,呆着脸,听见他进来不禁吓了一跳,苍白的腮帮上泛起红晕,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动作,想把手里的东西藏起,一边勉强笑了笑,嘟囔着:“你瞧,我整东西来着……”
可怜的母亲对着往事的遗迹发呆的模样,他看了伤心至极,非常同情。但他故意用着稍微粗暴而埋怨的口吻,想使她振作一下:“喂!妈妈,您这样可不行哪!屋子关得严严的,老待在那些灰尘中间,太不卫生了。上点儿劲吧,赶快把东西收起来。”
“好吧。”她很和顺地回答。
她勉强站起身子,想把东西归还到抽屉里去,但又立刻坐了下来,垂头丧气地让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下。“噢!不成,不成,我简直收拾不了!”她说着哭起来了。
他吓坏了,弯下身子抚摩着她的头:“哎,妈妈,怎么啦?要不要我帮忙?您病了吗?”
她不作声,只一劲儿地抽抽搭搭。他握着她的手,跪在她前面,想在这间黑魆魆的屋子里把她看个仔细。
“妈妈!”他有点儿揪心了。
鲁意莎把头靠着他的肩膀,眼泪直淌下来。
“孩子,我的孩子!”她把他紧紧地搂着,“你不会离开我吧?你得答应我,你不离开我吧?”
他听了心都碎了:“不会的,妈妈,我不离开您的。您哪儿来的这种念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