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桦,赤松,枝与枝相缠绊,相交组在雪面上,由山底延至山腰,再延至山脊。极远处,是幽光里一片影子蒙蔽着远天:所以无边尽的荒野上,所看见的天,也只是一条天线,月亮恰在天线的中间。
没有一滴的声响传来,散开的只是马蹄踏着雪的响音,连续着,起落着。
“还有多少里?”
没有人回答。陈哲又问了一句:“还有多少里?”
“走吧!你这熊货。”
这是温钧的回答。
前面有一匹马勒住了缰绳,我听见那是杨二楞的声音:“你们不看这是什么地方,总是说话。出了一差二错怎么办?”
陈哲却说:“我们不能这样害怕,这不是我们应有的态度。”
“你以为应当怎样呢?”
“我们是牺牲了一切的人,所以一遇到鬼子就应当开火,绝不应当害怕!”
杨二楞抖动了两下缰绳,马蹄又打起雪地来,话声立刻便消落了。留下的只是马蹄的响声,只是马蹄掘开的空隙——在我们身后,在雪地延开一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