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小时以后,刚蒂南太太又来对许模克说:“我去找过西卜太太了,她替你们管家,应当知道东西放在哪儿;可是西卜刚死,她对我好不客气……先生,你听我说呀!……”
许模克望着这女人,她可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残酷,因为平民对于精神上最剧烈的痛苦一向是逆来顺受的。
“先生,我们要被单做尸衣,要钱买帆布床给这位太太睡,买厨房用的东西,买盘子,碟子,杯子;等会有个教士来守夜,厨房里可一样东西都没有。”
“先生,”梭伐女人接口说,“我要柴,要煤,预备夜饭,家里又什么都看不见!这也难怪,原来都是西卜女人包办的……”
许模克蜷伏在床脚下,完全没有了知觉。刚蒂南太太指着他说:
“哎,好太太,你还不信呢,他就是这样的不理不答。”
“好吧,我来告诉你碰到这种情形该怎么办。”
梭伐女人把屋子四下里扫了一眼,好比做贼的想找出人家放钱的地方。她奔向邦斯的柜子,打开抽屉,看到一只钱袋,里边有许模克卖了画用剩下来的钱;她拿到许模克面前,他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。梭伐女人就对刚蒂南太太说:
“喂,嫂子,钱有了!让我数一数,拿点儿去买应用的东西,买酒,买菜,买蜡烛,样样都要,他们什么都没有呢……你在柜子里找条被单,把尸体缝起来。人家告诉我这好好先生非常老实,想不到他老实得不像话。简直是个初生的娃娃,连吃东西还要人喂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