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会思良友/张恨水
在南京当新闻记者的时候,我们二三十个朋友,另外成了一群,以年龄论,这一群人,由四十多岁到十几岁,以职业论,由社长到校对,可说是极平等忘年又忘形的一个集合。这个集合,并没有哪个任联络员,也没有什么条例规定,更没有什么集会的场合与时间。可是这一群人,每日总有三四个人或七八个人,在一处不期而会,简直是金圣叹那话:“毕来之日甚少,非甚风雨,而尽不来之日亦少。”(见《水浒》金伪托施耐庵序)会面的地方,大概不外四五处,夫子庙歌场或酒家,党公巷汪剑荣家(照相馆主人,亦系摄影记者),城北湖北路医生叶古红家,新街口酒家,中正路南京人报或华报,中央商场绿香园。除了在酒家会面,多半是受着人家招待而外,其余都是互为宾主,谁高兴谁就掏钱,谁没钱也就不必虚谦,叨扰过之后,尽管扬长而去。反正谁掏得出钱谁掏不出钱,大家明白,毋须做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