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道雪白的挑花窗帘是拉开的。落地式大玻窗上,外面那一幅固有的山水美景,像是一副镌刻其上的玻璃画。已是暮春天气,天已经有些热了。丰满合度,长身玉立,容貌姣好的三姨太已经换了装。雅安比成都要冷一些,但为了展示身材,她已经过早地脱下了夹袍,换上了质地又好,料子又薄的滚花旗袍。不过,今天因为要躺在床上给刘文辉喂烟,她穿的是件质地相当柔软,开叉很高的鹅黄色暗花挑绣旗袍,平素的卷卷头,今天用一根桃红色的丝带在丰茂的黑发中间一过,这就越发显出她的俏丽。杨蕴光是瓜子脸,眉眼俊朗,虽然书读得不多,但善解人意,三十来岁的她,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,如同四川民间一句话形容的,她是“三月间的樱桃――红登了!”她深得刘文辉喜爱,走到哪里带到哪里,夜夜双宿双飞。
两个烟泡一烧,刘文辉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,精神焕发,话也多了。闭着眼睛,手一伸,雪儿立刻将捧在手上的邛窑小砂壶送上去,砂壶里泡的是名山顶上刚下的春露香茶,属于珍品。侧身睡起的刘文辉,一手托起小茶壶,将弯弯的壶嘴送进嘴里,咕嘟、咕嘟灌了一气。杨蕴光再接过小砂壶,还给雪儿。熟悉丈夫脾性的她知道,这是一个间隙,自乾要在精神上发泄发泄,抒发抒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