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一日
我来到了巴黎,现在坐在一间敞亮的房间里。这个诊所离卢森堡公园不远,花草的芳香不时飘进窗来。
我被邀请到蒂博教授的诊室。蒂博是位鬓发斑白的美男子,年岁与我相仿。我是他的第八个患者,因此他很乐意把要给我作的手术巨细无遗地讲给我听。
……护士把我放在活动床上,推入著名的十五号手术室。玻璃墙外站着一群学生,是来参观此次手术的。立体电视的聚光灯令人目眩。教授身穿燕尾服。他问我最后想听什么音乐。
我选择了温尼雅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。于是音乐就开始演奏起来。蒂博教授拿了一杯香槟酒走到我跟前。我一饮而尽。我没看见教授是怎样穿上他那雪白罩衣的。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手术开始了。
九月五日
我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。但是,这样说对吗?这话是说出来的吗?我不会说话了呀!而且也不能“醒来”呀!因为所谓醒来,是指人结束睡眠状态,开始听见现实世界声音的那个时刻。可是我呢,不过是大脑被迫停止活动之后又恢复功能而已,那是医生用某种模仿外界刺激的脉冲使它重新工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