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遵军门令!”
“京师不比外省,无令不许妄动!你们要事事请示,听令而行,有事我才能替你兜起来,听见了?”
“是!遵令!”
“你们先到下伙房吃饭。”李侍尧颜色和缓了些,“饭后到大堂摆队,按期归衙的登记名册,升衙放炮后才到的一律挡在仪门外听我发落!”
“喳!”
众人行礼纷纷离去了。李侍尧至桌前坐了,先给广州家里写了一封平安信,又给孙士毅写信述说来京情形,让他“勤于差使、谨于行事、慎于小人”,总觉得有许多话要说,却又难以形诸笔墨,想了想,又加了几句:“原十三行归复旧制,乃请旨而后施行。该行刘东洋感激皇恩,筹金十万以为修葺旧衙所用。弟时将赴京,且思此金入衙即为群小瓜分,于地方实无所益,徒得逞宵小之辈欲壑,是以不讳瓜李之嫌暂令家人收存。今公既已到任,合应缴公。弟以为此款项可用修文庙为宜,切请留意匆匆不云。”但这一加,反复看去倒觉更加不妥:这不等于白送一个把柄给孙士毅?——他自问一生为官刚直清廉。就为这十万银子动了心,好比斋公偷吃了狗肉那么腻味。入京处情不能理直气壮,遇事不能通达,就为有这块“心病”。情知外省多少督抚富可敌国,吞这点银子玩儿似的,偏自己就没这本事胆量!终归自己一向有个“好名远利”的名声通国皆知的缘故——算了,专门派人回广州,缴公干净!……这么一想,顿时轻松了下来,将信揉成一团扔了纸篓里。偏转脸看,墙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白纸,上头写着“敬惜字纸”,李侍尧叹了口气,又把那团纸捡出来,晃着火摺子焚化了,这才安心。一时便见迟本清满头冒汗,喘吁吁跑来,禀道:“军门!午末时牌就到,升衙不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