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壬子,上谓谏议大夫褚遂良曰;“卿犹知起居注,所书可得观乎?”对曰:“史官书人君言动,备记善恶,庶几人君不敢为非,未闻自取而观之也!”上曰:“朕有不善,卿亦记之邪?”对曰:“臣职当载笔,不敢不记。”黄门侍郎刘洎jì曰:“借使遂良不记,天下亦皆记之。”上曰:“诚然。”
贞观十七年癸卯,公元六四三年
二月,壬午,上问谏议大夫褚遂良曰:“舜造漆器,谏者十余人。此何足谏?”对曰:“奢侈者,危亡之本;漆器不已,将以金玉为之。忠臣爱君,必防其渐,若祸乱已成,无所复谏矣。”上曰:“然。朕有过,卿亦当谏其渐。朕见前世帝王拒谏者,多云‘业已为之’,或云‘业已许之’,终不为改。如此,欲无危亡,得乎?”
时皇子为都督、刺史者多幼稚,遂良上疏,以为:“汉宣帝云:‘与我共治天下者,其惟良二千石乎?’今皇子幼稚,未知从政,不若且留京师,教以经术,俟其长而遣之。”上以为然。
译文
唐太宗贞观十六年壬寅(公元642年)
春季,正月,乙丑日,魏王李泰呈上《括地志》。李泰好学,司马苏勖劝说李泰,古代的贤王都招募士人著书立说,因此李泰再次上奏请求修撰《括地志》。于是唐太宗大开馆舍,广泛延请当代贤俊,人才聚集,门庭若市。李泰每个月使用的费用超过了太子,谏议大夫褚遂良上书,认为:“圣人制定礼义,是为了尊卑有别,世子用的钱财和物品不能和君王的相等。虽然疼爱庶出的儿子,也不能让他的地位超过嫡出的儿子,这样才能阻止嫌疑的发生,消除祸乱的根源。如果应该亲近的人反而疏远,应该尊贵的人反而卑微,那么奸佞之人,就会趁机行动了。当年汉朝的窦太后宠爱梁孝王,最终为他担忧而死;汉宣帝宠爱淮阳宪王,几乎导致败亡。如今魏王刚刚参政,应该教导他礼义准则,训诫他谦让勤俭,才能成为国家栋梁,这就是所谓的‘圣人的教导即使不严厉,人们也愿意听从’啊。”唐太宗同意了。